
清朝那时候,沧州府有个姓沈的富户,家里良田千亩,商铺好几间,日子过得比谁都滋润。这年,沈夫人怀了孕,却整天愁眉不展——总怕将来孩子没本事,撑不起家业。后来不知听了哪个婆子的话,说“近金则贵”,竟每天穿金戴银,连睡觉都枕着个装满碎金子的枕头,盼着孩子生下来能有富贵命。
十月怀胎,一朝分娩。孩子落地时,接生的王婆婆刚把他抱在怀里,就“哎哟”一声叫了出来——这娃娃嘴里,竟整整齐齐长着两排金灿灿的牙!王婆婆好奇,伸手想摸一把,没成想刚碰到,就被娃娃死死咬住了手指。
钻心的疼让王婆婆慌了神,手一松,孩子“啪嗒”一声摔在地上。沈家人吓得魂都飞了,赶紧去抱,却见孩子半点事儿没有,还睁着眼睛咯咯笑。可没几天,就传来消息:王婆婆在自家房顶晒被子时,脚一滑摔了下来,当场就没气了。
展开剩余86%这事一传开,街坊邻里就炸开了锅。有人说这孩子身上带了不干净的东西,是个“妖孽”,不然怎么刚生下来就克死了接生婆?谣言像长了翅膀,越传越邪乎,到最后,连不少沈家人都信了。
起初,沈老爷还不信邪,觉得就是巧合。可沈夫人吓得不行,自打孩子出生,别说抱了,连喂奶都不敢,只让丫鬟每天煮羊奶喂他。后来又接连出了几件怪事:家里的鸡莫名死了好几只,晒在院子里的绸缎被不知什么东西咬出了洞,沈老爷甚至觉得,自从小娃出生,生意都不如以前顺了。
这下,沈老爷也慌了。他托人打听,找到城外一个据说能“通阴阳”的盲眼先生,抱着孩子就去了。盲眼先生摸了摸孩子的头,又伸手去探他的牙,刚碰到,手指就被咬住了。沈老爷急了,硬掰开孩子的嘴,才把先生的手救出来。
盲眼先生看着自己被咬得血淋淋的手指,脸都白了,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个桃木符,往桌上一拍,又念叨了几句听不懂的咒语,突然“咔嚓”一声,竟自己把那根受伤的手指剁了下来!他捧着断指,对着孩子连连作揖,嘴里还嘟囔着:“小祖宗,是我无眼不识泰山,冒犯了您,您可别跟我一般见识!”说着,又赶紧掏出块糖逗孩子,直到把孩子逗笑了,才松了口气,拄着拐杖跌跌撞撞地跑了,连诊金都没要。
经此一事,沈老爷是真怕了,再也不敢跟孩子亲近。孩子的名字本叫“沈天赐”,可外头人都私下叫他“金牙妖”,镇上的小孩见了他就躲,大人们也叮嘱自家娃:“别跟沈天赐玩,他是不祥之人,会克人的!”
天赐长到五岁那年,独自在街上玩,一群半大的孩子围了上来,你一拳我一脚地打他,还骂:“妖怪!没人疼没人爱,迟早克死你全家!”天赐气得浑身发抖,指着领头的那个孩子喊:“你嘴这么毒,吃饭迟早被噎死!”
谁料第二天,就传来消息:那孩子昨天吃包子时,真的被噎住了,救了半天没救过来,没了。那孩子的爹娘带着亲戚找上门来,本想大闹一场,可一想到天赐之前的“诅咒”,心里发怵,骂了几句就垂头丧气地走了。
人一走,沈老爷就把天赐捆在柱子上,拿起鸡毛掸子使劲打。就在这时,天赐的爷爷——沈老爷子从乡下赶来看孙子,正好撞见这一幕。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,上去就给了沈老爷两巴掌:“你疯了?天赐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让你这么往死里打他!”
沈老爷捂着脸,急道:“爹!他就是个妖怪!昨天咒死了隔壁家的娃,再留着他,咱们家都要被他克垮了!”沈夫人也在一旁哭哭啼啼:“爹,是真的,他身上有邪物,咱们惹不起啊!”
“胡说八道!”沈老爷子气得跺了跺脚,“你自己心里有鬼,看谁都像妖怪!既然你们都不待见这孩子,那我带他回乡下养!我还养得起一个娃!”
这话刚说完,沈夫人就赶紧从屋里抱出个沉甸甸的布包,里面全是金银珠宝,塞给老爷子。老爷子看都没看,一脚踢开,抱起天赐就走。天赐趴在爷爷肩上,回头看了一眼爹娘,只见他们脸上没有半点不舍,反而像是卸下了重担,巴不得他赶紧走。那一刻,天赐小小的心里,埋下了一颗仇恨的种子。
到了乡下,老爷子把天赐放在膝头,摸着他的头说:“天赐啊,以后爷爷陪你过。有件事你得答应爷爷:不许用牙咬人,也不许随便说狠话咒人,知道不?”天赐点点头,虽然觉得爷爷也有点迷信,可爷爷是这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,他愿意听。
乡下的日子,比城里舒心多了。村里的娃不知道天赐的“传闻”,只觉得他性格直爽,愿意跟他玩。天赐每天跟着爷爷去田里干活,跟小伙伴上山掏鸟蛋、下河摸鱼,日子过得有滋有味,可爹娘那冷漠的眼神,总在他心里抹不去。
转眼,天赐十六岁了,出落得高高大大,只是那口金牙还在,笑起来时格外显眼。这天,他跟最好的两个朋友——小胖和阿牛,一起上山玩。走到半山腰,突然看见一只五彩斑斓的山鸡,羽毛亮得像涂了油。三人兴奋坏了,追着山鸡就跑,一直追到一个山洞前,山鸡却突然不见了。
“我去看看!”天赐让小胖和阿牛在洞外等着,自己小心翼翼地往里走。刚走了几步,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——哪还有什么山洞?四周是哗哗流淌的瀑布,天上有彩色的鸟儿盘旋,雾气里还飘着淡淡的金光,美得像仙境。
天赐看呆了,顺着雾气往前走,走了半天,却发现自己一直在原地打转。他心里一紧:难道遇上“鬼打墙”了?他回头朝洞外喊小胖和阿牛的名字,却没半点回音。
正着急时,天赐突然想上厕所,找了个没人的地方解决完,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声:“大胆狂徒,竟敢在此放肆!”
天赐吓了一跳,抬头一看,只见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子从雾气里走出来,皮肤白得像凝脂,眉眼艳得像桃花,腰细得一握就能抱住。天赐看得愣住了,那女子却对着他躬身行礼:“原来是小主人驾到,小女子有失远迎,还望恕罪。”
说完,女子手一挥,一只金色的鸡从她身后飞了出来,嘴里还叼着个红色的锦盒。女子接过锦盒,双手递给天赐:“仓促见面,没什么好东西孝敬您,这点薄礼,还请小主人收下。”
天赐接过锦盒,正想问问这是怎么回事,那女子就坐上金鸡,一阵风似的消失了。直到这时,天赐才反应过来:那金鸡,不就是他们追的那只山鸡吗?难道这女子是山中的精怪?
他摇摇头,拿着锦盒走出雾气,一出来就看见小胖和阿牛急得团团转。天赐把刚才的经历说了一遍,小胖抢过锦盒,迫不及待地打开,里面竟躺着一条冻得硬邦邦的鱼,看起来平平无奇。
“就这啊?”小胖失望地把锦盒塞回天赐手里,“我还以为是金银珠宝呢。”
回到家,沈老爷子一看那条鱼,眼睛都亮了:“这是‘明贡鱼’啊!听说明朝的时候,只有皇宫里才能吃到,寻常人连见都见不到!我也是在老账本上看过记载,说这鱼极珍贵,有大用处。”
小胖一听,吓得脸都白了:“难道那女子是明朝的公主变的?这鱼会不会有问题啊?”他说什么都不敢吃,匆匆回家了。最后,整条鱼都让天赐一个人吃了,鱼肉细嫩,味道美得他这辈子都没尝过。
晚上睡觉,天赐满脑子都是那个白衣女子,翻来覆去睡不着,不知不觉就咬起了被子。第二天一早,他一摸嘴,突然慌了——嘴里的金牙,竟全掉光了!
“难道是那女子害我?”天赐心里咯噔一下,捡起掉落的金牙,用绳子串成手链戴在手上,一整天都忐忑不安,连门都不敢出。他想:那女子肯定是怕他金牙的威力,才用鱼害他,等他没了金牙,再对他下手。
可过了一夜,天赐早上刷牙时,突然发现自己嘴里又长出了两排牙——雪白雪白的,比以前的金牙好看多了。他试着咬了咬筷子,“咔嚓”一声,筷子竟断成了两截!原来,新牙比金牙还锋利,而且他隐隐觉得,自己身上的力气也比以前大了不少。
这下,天赐放心了。他琢磨着:说不定那女子是好意,不是害他。可他之前能“咒人”的本事还在不在呢?他正想试试,就看见街上有个小偷,正偷偷摸一个老奶奶的钱袋子。
天赐赶紧冲上去,一把抢过钱袋子还给老奶奶。小偷见被人坏了好事,恼羞成怒,反手抓住天赐的胳膊,还喊来两个同伙,对着天赐拳打脚踢,把他打得鼻青脸肿。
天赐长这么大,有爷爷护着,从没受过这种气,当时就动了杀心。可转念一想,爷爷不让他咒人,就换了个主意。他盯着小偷,大声说:“咱俩今天就赌一把!谁是小偷谁心知肚明,你敢跟我发誓吗?”
小偷看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,想赶紧脱身,就梗着脖子说:“发誓就发誓!今天谁偷了钱,走出这条巷子就遭意外!”说完,就想带着同伙跑。
“等等!”天赐拦住他,“你得跟我学一遍!”小偷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,推开人群就走。
小胖正好路过,看见天赐被打,气呼呼地说:“我这就找几个兄弟,把那小偷揍一顿!”
天赐摇摇头,说:“不用,他活不成了。”
小胖笑了:“你还真信发誓啊?要是发誓能应验,这世上早没坏人了。”
话刚说完,就听见巷口传来一阵惊呼。两人跑过去一看,那小偷倒在地上,脸色发青,已经没气了——原来他跑的时候,被一辆失控的马车撞了。
天赐心里总算有了底:原来,他的本事还在,那白衣女子果然没害他。
后来又过了些日子,一天夜里,天赐突然觉得浑身发热,像是有团火在身体里烧。他疼得在地上打滚,不知不觉中,身上竟冒出了金光,整个人慢慢变成了一条威风凛凛的神龙!直到这时,他才明白:自己本是天上的神龙,当年因意外坠落凡间,投了沈家的胎。那个白衣女子,是守护他龙骨的侍女,而那条“明贡鱼”,是能帮他修复内伤、恢复真身的灵物。
再后来,天赐回了天界,却没忘了乡下的爷爷。他悄悄给爷爷托了梦,说自己一切安好,又在村里施了场雨,让田里的庄稼长得格外好。村里人都说,是沈老爷子积了德,才得了神仙保佑。而沈老爷和沈夫人,直到老死,都不知道自己当年抛弃的,竟是一条神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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